记得曾经从绿皮火车半开的车窗里爬进去过,因为要上车的人实在太多,而车只停5分钟,从车门那里根本挤不上去,于是,在刺耳的发车铃急促地响起来之前,我的几个同学会在车窗下边快速地搭一个人梯,先把一个身手灵活的男生托上去,他负责在上边拽着窗户,防止窗户被关上,同时还要负责在上边拽人,然后,再把我们几个女生托上去,一般最后一个男生爬进车窗时,车已经开始缓缓地动起来,每次爬窗时,都觉得是在经历速度与激情的年度大考,如果失败,就意味着,意味着错过回乡的时节。
当然,上车的艰难,同样伴随着下车的困境,曾经因为下车时人流拥挤,我的同学们只有安排稍微高壮一点的男生在前边挤开人群,其他同学就顺势跟着一起挤下车,而当时瘦小的我基本上都是被同学从人缝里硬拉出来。
这些都只是上下车时经历的窘迫,还有,在车上的艰难,犹记得上大学时则经常因为上车时买不到硬座票,硬是站了二十个小时才找到空位置坐下来,以致于练就了一项技能——即使站着只要能倚着硬座的边竟然就能睡着。
但时光飞速向前之中,我也渐渐感受到了回游时的日益顺畅,当时光老人翻到2019年12月31日,也就是9天之后,我所在的这个苏北城市的高速铁路交通就会并入全国的路网,意味着它奔向全国各地的步幅越来越快捷,也越来越轻盈。
记得21年前,第一次来到这个城市,踏上绿皮火车,摇晃了大约18个小时后到了南京,再从南京转大巴,三个小时的车程后,才能到达这个位于苏北的城市,以致于,此后我每年春节回家探亲,基本都要先到南京住一晚,然后,第二天中午和老乡一起,挤进南京火车站拥挤的春运大军里,在烟味、臭脚丫味、方便面味混合的气味里熏蒸上一个下午和一个整夜,第二天早上才能到达南昌,然后再坐上大巴,在中午前后赶到爸妈所在那个小城里,整个过程,大约需要40个小时左右。
而且,那时的火车票相当难买,彼时淮安还没有通火车,买车票还要托付南京的同学,春运时票务紧张,还不一定能买到。
记得有一次托老乡买票,结果还有几天就春节了,他却告诉我说没有买到车票,我们只好一起坐长途汽车回乡,这是个卧铺车,终点是在广东的深圳,途经南昌。
车上除了我们两人以外,大部分是春运期间赶赴广州、想要趁着春节期间大量工人回乡导致人工紧缺、谋求更多就职机遇的人,从傍晚上车,我一直不太敢睡着,因为担心睡过去之后,驾驶员忘了在中途把我们放下来,会一路向南,把我们载到广州,那可就糟了,到了广州,这个春运期间最难的城市,我还真不知道能不能在春节到来之前回到家里。在一路驱赶睡意、强忍着车厢里说不上来什么怪味的煎熬中,终于在夜里十二点的时候,车子停在了南昌的绕城高速的出口,把我们俩放下来之后,它就继续往深圳方向开拔。
因为半夜十二点,且又在高速路边,漆黑一片里,有几个男子过来搭讪,问要不要搭车进城,我虽然从11岁时起,就离开父母外出求学,算是在外游历时间很长了,但是只有两人,又在半夜里遇上这种状况,实在心里有点惴惴不安,再加上脑海里不断脑补曾经办过的各种后果的刑事案件,我顿时不敢应声,只希望黑夜能把我的身形掩盖地更多一点,然后躲在一边,轻声细语地打电话给妹妹,让她能找同学开辆车来接我们两人。然后,就坐在行李箱上,静静地等,等着妹妹清脆的声音伴随着一辆小车的灯光划破暗夜,这半个小时,真得觉得无比漫长。那晚,我们到妹妹租住的公寓里安顿下来,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。
慢慢地,火车开始提速,大巴也开始和火车更紧密地联接,购票也不用去到南京,而是在淮安火车站就可以买到全国各地的火车票,只是淮安到南京最快的交通依旧只有大巴一种,但是从南京回乡的方式则有了更多的选择,可以从南京乘飞机回去,在小宝上中班的时候,我带着她飞了一次。
第二年,从南京回南昌的高铁开通,从此,我们每年回乡,基本都是订好联票,从淮安乘大巴到南京高铁站,然后乘上高铁直达南昌,早上八点从淮安出发,下午五点左右,我已经可以坐在饭桌旁,吃上老妈做的珍珠丸子,老爸做的清蒸鳜鱼。
当然,也有例外的时候,因为大巴车受天气影响还是比较大,比如说今年春节,因为天气预报称春节前后淮安可能有暴雪,我本来已经像往年一样提前两周就买好了早上从淮安出发、中午从南京发往南昌的高铁票,但是,一听说当天有暴雪,我立刻从网上抢了头一天夜里去南昌的高铁,然后下午请了半天假,赶在下雪之前带着小宝到了南京,虽然夜里回到老家已经是12点多了,但幸好没有被暴雪堵在去南京的路上,当然,也很庆幸自己手快,抢到了夜里最后一班回乡的高铁。
昨天,我的好闺蜜告诉我,准备这两天带着她的老妈坐上去往连云港的高铁,体会一下,从淮安回老家的感觉,而我,则期待着下一步宁淮高铁的贯通,那样,我也可以带着老爸老妈体会一下坐上高铁从淮安直达故乡的感觉。